情人節: 埋藏心臟之匙
里奧今天加班了,回到教團,早已過了午夜。那個甜蜜的節日也早已結束了。
夜深時份,教團的聖職者都已回到房間,大廳空無一人,里奧走上樓梯,宿舍的門都緊閉著,看向奧俐略的房門,似乎也已休息了。里奧在走廊駐足一會,還是走向自己的房間。
伸出鎖匙,已聽到門後的騷動,小白貓應該在門後來回走動,果不其然,門一開,白色毛團已撲上他的腿,掙紮著往上爬。不耐煩的拉開小貓,關上門後,一頭倒在床上。房間內的時鐘如常運作,滴答滴答的秒針移動聲此時格外清晰,讓人心煩。
已經很晚了,再過幾個小時天也要亮了。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。
懷中的手機突然震動,里奧不予理會,持續的震動還是迫使他翻身把手機掏出來。
『您收到來自 伽圖 的訊息。』
『還沒回來嗎』
『不會死了看不到吧?』
『我不要這樣。』
還有數以十計的訊息,接下來的,都是些像自言自語的話。里奧一則則的看完,最新發過來的,只在幾分鐘前。
「還沒睡嗎......」又一則新的訊息,這回他沒有看了。自床上爬起來,摸摸外套口袋的東西,猶疑著。小白貓跳上來蹭蹭他,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,總讓里奧想起奧俐略。摸摸小貓的頭,然後抓起來,離開房間。
踏出走廊,直接走向奧俐略的房間,站在門前,輕敲房門。等了一會,總算傳來動靜。門打開了,奧俐略穿著睡衣,手抱小熊布偶,邊打呵欠邊來應門。看到來人是里奧,他鼓著腮子,不滿地說:「你為什麼不回我?」
「沒時間,我在工作。發短訊也要錢呀。」里奧聳聳肩,答道。奧俐略已換上睡衣,大概是準備睡覺了,里奧想著,抓了抓頭髮,問:「你找我這麼急有事嗎?」
「你好晚。」奧俐略不顧他的解說,抱緊手上的小熊,道。他就像被遺下了般的,憤憤地看著里奧。頓了一會,他才道:「……為甚麼不早點回來。」
「我工作完就立即回來了呀,你不滿什麼......」里奧懷中的小貓掙紮著,他把貓抓起來,蹭蹭奧利略的臉,說:「奧多親親你了。所以呢,找我......幹什麼?」
奧俐略捧著白色的小貓,用臉蹭蹭那可愛的貓咪,才鼓了臉,瞪著里奧,一言不發。良久,直到里奧快忍不住開口時,他才道:「等你好困。」
「那......你可以先睡。」奧俐略張口想要說話,里奧接著說:「抱歉喇,今天的工作太棘手了。」然後摸摸軟軟的金髮,看住那張不太高興的臉,想到口袋中的東西,轉頭乾咳幾聲。
奧俐略垂下腦袋,緊抱著玩偶和貓咪,小聲不已地說:「我不喜歡自說自話。」他指的,就是那些一個勁襲來的信訊。
「嗯......我下次會回覆的。」點點頭,似是在跟自己約定一樣,把這件事記在心中。想起奧俐略發給他的訊息,不自覺的微笑道:「你是在擔心我嗎?」他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,奧俐略一定會說只是怕他死了就無法親自殺死他,所以不待對方回答,便自己打圓場:「放心吧,我會把命留著等你來殺我,好了吧?」
「那就最好了。」奧俐略別開臉,只顧跟手中的小貓玩耍。他點著那小小的鼻子,也輕聲喵喵叫的逗著小貓。奧俐略的房間沒有開燈,因此里奧無法看清他的表情。里奧站在他的房門前,深呼吸一口氣,決定再多等一會兒,看看奧俐略會不會說話,結果,他倆一直在沈默。
「......好了,小貓要睡了,你也睡吧。」把小白貓抓回來,丟上肩膀,然後伸手進外套的口袋中,把手心大小的布包拿出來,塞進奧俐略的手中。「這個......送你的,晚安。」沒看奧俐略一眼,轉頭離開卻突然停步,說:「算是,上次的回禮,之類的。」
奧俐略抱著布包,咬咬下唇,聲音不大不小的喊住他:「里奧,」那雙眼睛定在他的臉上,奧俐略抓緊了手上的布包,道:「進來。」
「你不是要睡覺嗎?」準備落跑又被叫住,里奧難得的狼狽,肩上的小貓要掉不掉的,他推了一把,讓小貓在肩上站穩。奧俐略依然立在門前,目光沒移開半分,里奧被他這樣看,更想離開現場。「......唉,進去吧,然後快睡覺。」認命的回頭走,越過對方,走進漆黑的房間中。
奧俐略關上門,房間很暗,只有窗外映進的微弱自然光。奧俐略繞到床邊,拿起一件東西,背著他,停頓了很久,好像不會顧及他是否不耐煩。終於,奧俐略轉身回來,把一件軟綿綿的東西塞給他。「……今天詛咒你了,給你,恐嚇你的。」奧俐略低頭避開他的視線。他手上是一團黑糊糊的……布偶,一只黑色的小熊布偶,還穿著一件黑色毛衣。
「啊,謝謝......」壓根底沒有想過奧俐略會送禮物給他,里奧看住手中的毛衣和布偶,心裡又驚又喜。毛衣看起來不像是市販的粗製濫造品,柔軟的,很溫暖的感覺。「你織的嗎?」
奧俐略機械地點點頭,支吾地答道:「嗯、老板教的。」咖啡色的眼睛有點慌亂地對上里奧的眼睛,奧俐略又認真地說:「真的,有把牠當成你詛咒過,覺得太可憐才救起來……給你記住你的命是我的。」
「......唔,那我應該高興嗎?」疑惑地看著手中的物品,里奧不確定該拿這些詛咒禮物如何,毛衣也就算了,小熊看起來也是手製品,而且在心臟的位置還有些明顯的縫痕,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什麼縫進去了。頭髮或是符咒之類的話,感覺讓人很不舒服。
「你要放在床邊,和牠一起睡……」奧俐略認真地看著他,眼神卻很純真。「很柔軟的,真的,棉花我有挑好的。」
「啊嗯......好、吧。」看到奧俐略的眼神,更是莫名的緊張擔憂,奧俐略這樣子反倒讓他害怕了。小心的,不著跡的掐掐布偶,裡頭好像真的只有棉花。不。「有什麼,硬硬的......你塞了什麼進去嗎?」被那硬物的觸感嚇得心一離,差點鬆手把布偶掉了。
奧俐略不悅地捉住他幾乎鬆開的手腕,不快地說:「是值錢的東西哦,但你不要拆開啊!」
「你這樣說反而讓人更在意吧!到底是什麼呀......」摸著那硬物,小小的,圓形的扁身物體,猜測著是什麼。奧俐略卻沒有意思告訴他,小熊可愛的模樣反而讓他覺得有點可怕。「不會是炸彈吧......」他想起舊同行的手法。
奧俐略看他的猜測的眼神,生氣地捏著他的鼻子,氣道:「這是我縫的!不準你來拆之後自己縫!所以不準拆!我也不想讓你看,所以不會縫第二遍!」那捏著他的手又突然鬆開,改為掂掂小熊的心臟位置,奧俐略低聲嘀咕道:「這樣里奧熊會很痛。」
奧俐略像孩子般天真傻氣的話,稍稍讓里奧放下介心。停下摸索的手,把小熊抱住,無奈地說:「我知道了,謝謝你。不過里奧熊是什麼呀,我是這樣的嗎?」
奧俐略也指著小熊的毛衣,道:「你總是黑成一團的,人家里奧熊可比你可愛了。」奧俐略鼻子悶哼著,好像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,不容得里奧批評。里奧皺眉看著小熊,對這隻跟自己同名的布偶有種說不出的感受。
奧俐略不理會他的表情,抓著他的手掌,讓那手指按緊小熊,生怕里奧會放手似的。
「謝謝你,我會放床邊的,不會讓他掉下床,放心吧。」里奧摸摸奧俐略的頭,作出保證。里奧意外奧俐略也會送他禮物,只是。「說起來,這是,那個嗎?」問起來,也有點不好意思。
「……胡說,是恐嚇禮物。」奧俐略臉有點紅,大膽地伸手捏向他的臉,扯出各種表情。
抓下奧俐略的手,用力握住。「我給你的,是那個呀。」里奧的心臟劇烈跳動,卻定定的看住那雙棕色的眼睛,他覺得這樣很難為情,但是就想讓對方知道。「那個......遲了,情人節快樂。」說到最後,還是別開了臉,他慶幸著,房間漆黑一片。
他看不到,但那鼓躁的心臟,他的胸口,卻迎來了一陣小小的冰冷。「我才不管、時間,」奧俐略的聲音闖進他的耳膜,他的心臟位置上,那冰冷的觸感在按著他似的,也像是想挖掘他似的。「這裡,是我的。」那悶悶的聲音敲著他的腦子。
「......啊,嗯。」奧俐略的手讓他冷靜下來,呼吸也逐漸平伏。里奧看著那金色的頭顱,在黑暗的房間中,適應了,他能清楚看到對方的容貌,可人卻低著頭,伏在他的身上。安靜地待著,等待對方抬頭,里奧不知道剛才的話是不是不應該說,奧俐略這樣的反應,他也不明白。「奧俐略......我,呃......不拆開禮物看看嗎?」
奧俐略有點木然地點點頭,這才把一直握著的小布包打開,他看到的,是一條銀色的長鏈,按長度看來,好像是頸鏈。銀鏈上,有一把小巧精緻的玫瑰鑰匙,玫瑰的雕花用玫瑰金製成,盛開的玫瑰下,有小小的荊棘纏繞著純銀製的鑰匙,看起來像藝術品一樣精緻。在鑰匙以外,銀鏈也繋著一塊金屬牌子,一面刻上了驅除妖魔的咒文,另一面的,「是你的名字。我讓店家刻上去的。」
奧俐略盯著那玫瑰色的光澤,好一會,便抬起頭,蜜色的兩眼探著里奧。「幫我戴。」他小聲得快要靠唇語來讀出他的話。他目不轉晴地看著里奧。里奧看住那雙開合的唇,覺得心臟又有點苦悶,他拿起鑰匙頸鏈,小心翼翼地撥開奧俐略的金髮,雙手繞到奧俐略的後頸,扣上。
「好了。」收回手時,不經意的擦過對方的頸,里奧為此而煩躁。他覺得心臟又加速了。「這個要戴著呀,我讓曾經是聖職者的工匠做的,咒文有保護的力量。」里奧拉起奧俐略的手,按在那鑰匙上。「能保護你,不讓妖影入侵。」
奧俐略摸摸那把小小的鎖匙,目光還沒放過他,那雙蜜糖似的眼睛在黑暗中越發越明亮。「里奧,」奧俐略突然趴在他身上,依然小聲說著。「別回去,一起睡。」
「啊?不好吧......我才剛回來也沒洗澡。」抓抓頭髮,里奧現在才懂得尷尬,肩上的小貓跳到奧俐略的頭上,窩在那頭金髮上喵喵叫。奧俐略動也不動的,靠著他,嘀咕:「那洗完回來,不然我去你房間好了。」
里奧垂頭,手輕按在奧俐略肩上,輕輕的把人推開。他小心地捧起奧俐略的臉,說:「為什麼,喜歡跟我一起睡嗎?」
奧俐略抿抿唇,不自覺地向里奧傾前了一點。「……想見到你。」那聲音充滿青澀。
「只是這樣?」歪頭,里奧也靠近那張微紅的臉。
奧俐略經不起他這樣反覆的問,他半垂著眼,睫毛下的棕色眼珠如水面的浮影。「不夠嗎?」偶爾里奧的問題會把他的語言趕絕。
「我從來,都是個貪心的人呀。」里奧的額抵在奧俐略的,聽著彼此的呼吸聲,逐漸變得急促。「奧俐略......」距離一點一點的縮窄,只差一點,就貼上對方的唇。
他吸著奧俐略的吐息,奧俐略的手攀上他的肩膀,像是以他為依靠似的,一言不發。那細微的呼吸在他唇上清楚仔細不過。似是得到默許的,里奧輕輕的吻上,無比溫柔地吻著。奧俐略勾著他的頸子,順從這突然的吻,他的雙手就像羽毛地落在里奧的頸子上。里奧環著奧俐略的腰,他覺得心臟快要壞掉了,他想一直抱緊眼前的人,不讓人溜走。雙唇稍稍分離,里奧撫著奧俐略的臉,燙人,他也同樣。再次吻上,青澀地探進對方的唇,探索似的挑逗,他收緊在奧俐略腰上的手,他覺得不知所措,卻不願放開。
奧俐略溫馴地迎合著他,雖然也是同樣缺乏技巧,但他的吻沒有被抗拒,那甜蜜的舌頭緩慢地和應著他,在他的主動之下,順然地配合著。里奧無暇為這順從而興奮,他的腦子空白一片,只有眼前的奧俐略。唇舌交纏,不自覺的擁抱著彼此,直至分開,手仍沒有放開的意思。
急促的心跳聲,和因接吻而加劇的呼吸喘息,成了這黑暗中唯一的聲音。里奧依舊緊抱著奧俐略,把人緊緊的包在懷裡。柔軟的觸感,還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氣,里奧低頭,蹭蹭懷中人的金髮。奧俐略兩頰緋紅,手指在摸索那純黑的頭髮,最後把手指待在對方同樣微紅的臉頰上。他依靠著對方的身體,輕聲道:「快去洗澡吧,好累。」
里奧的下巴抵在奧俐略頭上,合上眼,帶笑的說:「真的,好累。」小白貓早已跳到地上,對突然抱在一起,讓牠無立足之地的人喵喵叫。里奧梳理著奧俐略的金髮,對小貓苦笑。側頭輕吻金髮下的耳朵,小聲說:「明天洗澡好了,現在好想睡。」
「髒……算了,」奧俐略噘起唇,也輕輕戳著里奧的臉。「大不了我明天也再洗一次。」他拉著里奧到了床邊,又把掉了在地上的黑色小熊塞回他手上。「晚安。」
把小熊放在枕邊,也爬上奧俐略堆滿玩偶的床,看著早已躺好的人,也跟著躺在旁邊,拍拍床,讓小貓跳上來窩好。「晚安,奧俐略。」側頭看著對方的側臉,里奧半垂下眼,握上對方的手,然後安心的合上眼睛。
里奧今天加班了,回到教團,早已過了午夜。那個甜蜜的節日也早已結束了。
夜深時份,教團的聖職者都已回到房間,大廳空無一人,里奧走上樓梯,宿舍的門都緊閉著,看向奧俐略的房門,似乎也已休息了。里奧在走廊駐足一會,還是走向自己的房間。
伸出鎖匙,已聽到門後的騷動,小白貓應該在門後來回走動,果不其然,門一開,白色毛團已撲上他的腿,掙紮著往上爬。不耐煩的拉開小貓,關上門後,一頭倒在床上。房間內的時鐘如常運作,滴答滴答的秒針移動聲此時格外清晰,讓人心煩。
已經很晚了,再過幾個小時天也要亮了。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。
懷中的手機突然震動,里奧不予理會,持續的震動還是迫使他翻身把手機掏出來。
『您收到來自 伽圖 的訊息。』
『還沒回來嗎』
『不會死了看不到吧?』
『我不要這樣。』
還有數以十計的訊息,接下來的,都是些像自言自語的話。里奧一則則的看完,最新發過來的,只在幾分鐘前。
「還沒睡嗎......」又一則新的訊息,這回他沒有看了。自床上爬起來,摸摸外套口袋的東西,猶疑著。小白貓跳上來蹭蹭他,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,總讓里奧想起奧俐略。摸摸小貓的頭,然後抓起來,離開房間。
踏出走廊,直接走向奧俐略的房間,站在門前,輕敲房門。等了一會,總算傳來動靜。門打開了,奧俐略穿著睡衣,手抱小熊布偶,邊打呵欠邊來應門。看到來人是里奧,他鼓著腮子,不滿地說:「你為什麼不回我?」
「沒時間,我在工作。發短訊也要錢呀。」里奧聳聳肩,答道。奧俐略已換上睡衣,大概是準備睡覺了,里奧想著,抓了抓頭髮,問:「你找我這麼急有事嗎?」
「你好晚。」奧俐略不顧他的解說,抱緊手上的小熊,道。他就像被遺下了般的,憤憤地看著里奧。頓了一會,他才道:「……為甚麼不早點回來。」
「我工作完就立即回來了呀,你不滿什麼......」里奧懷中的小貓掙紮著,他把貓抓起來,蹭蹭奧利略的臉,說:「奧多親親你了。所以呢,找我......幹什麼?」
奧俐略捧著白色的小貓,用臉蹭蹭那可愛的貓咪,才鼓了臉,瞪著里奧,一言不發。良久,直到里奧快忍不住開口時,他才道:「等你好困。」
「那......你可以先睡。」奧俐略張口想要說話,里奧接著說:「抱歉喇,今天的工作太棘手了。」然後摸摸軟軟的金髮,看住那張不太高興的臉,想到口袋中的東西,轉頭乾咳幾聲。
奧俐略垂下腦袋,緊抱著玩偶和貓咪,小聲不已地說:「我不喜歡自說自話。」他指的,就是那些一個勁襲來的信訊。
「嗯......我下次會回覆的。」點點頭,似是在跟自己約定一樣,把這件事記在心中。想起奧俐略發給他的訊息,不自覺的微笑道:「你是在擔心我嗎?」他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,奧俐略一定會說只是怕他死了就無法親自殺死他,所以不待對方回答,便自己打圓場:「放心吧,我會把命留著等你來殺我,好了吧?」
「那就最好了。」奧俐略別開臉,只顧跟手中的小貓玩耍。他點著那小小的鼻子,也輕聲喵喵叫的逗著小貓。奧俐略的房間沒有開燈,因此里奧無法看清他的表情。里奧站在他的房門前,深呼吸一口氣,決定再多等一會兒,看看奧俐略會不會說話,結果,他倆一直在沈默。
「......好了,小貓要睡了,你也睡吧。」把小白貓抓回來,丟上肩膀,然後伸手進外套的口袋中,把手心大小的布包拿出來,塞進奧俐略的手中。「這個......送你的,晚安。」沒看奧俐略一眼,轉頭離開卻突然停步,說:「算是,上次的回禮,之類的。」
奧俐略抱著布包,咬咬下唇,聲音不大不小的喊住他:「里奧,」那雙眼睛定在他的臉上,奧俐略抓緊了手上的布包,道:「進來。」
「你不是要睡覺嗎?」準備落跑又被叫住,里奧難得的狼狽,肩上的小貓要掉不掉的,他推了一把,讓小貓在肩上站穩。奧俐略依然立在門前,目光沒移開半分,里奧被他這樣看,更想離開現場。「......唉,進去吧,然後快睡覺。」認命的回頭走,越過對方,走進漆黑的房間中。
奧俐略關上門,房間很暗,只有窗外映進的微弱自然光。奧俐略繞到床邊,拿起一件東西,背著他,停頓了很久,好像不會顧及他是否不耐煩。終於,奧俐略轉身回來,把一件軟綿綿的東西塞給他。「……今天詛咒你了,給你,恐嚇你的。」奧俐略低頭避開他的視線。他手上是一團黑糊糊的……布偶,一只黑色的小熊布偶,還穿著一件黑色毛衣。
「啊,謝謝......」壓根底沒有想過奧俐略會送禮物給他,里奧看住手中的毛衣和布偶,心裡又驚又喜。毛衣看起來不像是市販的粗製濫造品,柔軟的,很溫暖的感覺。「你織的嗎?」
奧俐略機械地點點頭,支吾地答道:「嗯、老板教的。」咖啡色的眼睛有點慌亂地對上里奧的眼睛,奧俐略又認真地說:「真的,有把牠當成你詛咒過,覺得太可憐才救起來……給你記住你的命是我的。」
「......唔,那我應該高興嗎?」疑惑地看著手中的物品,里奧不確定該拿這些詛咒禮物如何,毛衣也就算了,小熊看起來也是手製品,而且在心臟的位置還有些明顯的縫痕,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什麼縫進去了。頭髮或是符咒之類的話,感覺讓人很不舒服。
「你要放在床邊,和牠一起睡……」奧俐略認真地看著他,眼神卻很純真。「很柔軟的,真的,棉花我有挑好的。」
「啊嗯......好、吧。」看到奧俐略的眼神,更是莫名的緊張擔憂,奧俐略這樣子反倒讓他害怕了。小心的,不著跡的掐掐布偶,裡頭好像真的只有棉花。不。「有什麼,硬硬的......你塞了什麼進去嗎?」被那硬物的觸感嚇得心一離,差點鬆手把布偶掉了。
奧俐略不悅地捉住他幾乎鬆開的手腕,不快地說:「是值錢的東西哦,但你不要拆開啊!」
「你這樣說反而讓人更在意吧!到底是什麼呀......」摸著那硬物,小小的,圓形的扁身物體,猜測著是什麼。奧俐略卻沒有意思告訴他,小熊可愛的模樣反而讓他覺得有點可怕。「不會是炸彈吧......」他想起舊同行的手法。
奧俐略看他的猜測的眼神,生氣地捏著他的鼻子,氣道:「這是我縫的!不準你來拆之後自己縫!所以不準拆!我也不想讓你看,所以不會縫第二遍!」那捏著他的手又突然鬆開,改為掂掂小熊的心臟位置,奧俐略低聲嘀咕道:「這樣里奧熊會很痛。」
奧俐略像孩子般天真傻氣的話,稍稍讓里奧放下介心。停下摸索的手,把小熊抱住,無奈地說:「我知道了,謝謝你。不過里奧熊是什麼呀,我是這樣的嗎?」
奧俐略也指著小熊的毛衣,道:「你總是黑成一團的,人家里奧熊可比你可愛了。」奧俐略鼻子悶哼著,好像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,不容得里奧批評。里奧皺眉看著小熊,對這隻跟自己同名的布偶有種說不出的感受。
奧俐略不理會他的表情,抓著他的手掌,讓那手指按緊小熊,生怕里奧會放手似的。
「謝謝你,我會放床邊的,不會讓他掉下床,放心吧。」里奧摸摸奧俐略的頭,作出保證。里奧意外奧俐略也會送他禮物,只是。「說起來,這是,那個嗎?」問起來,也有點不好意思。
「……胡說,是恐嚇禮物。」奧俐略臉有點紅,大膽地伸手捏向他的臉,扯出各種表情。
抓下奧俐略的手,用力握住。「我給你的,是那個呀。」里奧的心臟劇烈跳動,卻定定的看住那雙棕色的眼睛,他覺得這樣很難為情,但是就想讓對方知道。「那個......遲了,情人節快樂。」說到最後,還是別開了臉,他慶幸著,房間漆黑一片。
他看不到,但那鼓躁的心臟,他的胸口,卻迎來了一陣小小的冰冷。「我才不管、時間,」奧俐略的聲音闖進他的耳膜,他的心臟位置上,那冰冷的觸感在按著他似的,也像是想挖掘他似的。「這裡,是我的。」那悶悶的聲音敲著他的腦子。
「......啊,嗯。」奧俐略的手讓他冷靜下來,呼吸也逐漸平伏。里奧看著那金色的頭顱,在黑暗的房間中,適應了,他能清楚看到對方的容貌,可人卻低著頭,伏在他的身上。安靜地待著,等待對方抬頭,里奧不知道剛才的話是不是不應該說,奧俐略這樣的反應,他也不明白。「奧俐略......我,呃......不拆開禮物看看嗎?」
奧俐略有點木然地點點頭,這才把一直握著的小布包打開,他看到的,是一條銀色的長鏈,按長度看來,好像是頸鏈。銀鏈上,有一把小巧精緻的玫瑰鑰匙,玫瑰的雕花用玫瑰金製成,盛開的玫瑰下,有小小的荊棘纏繞著純銀製的鑰匙,看起來像藝術品一樣精緻。在鑰匙以外,銀鏈也繋著一塊金屬牌子,一面刻上了驅除妖魔的咒文,另一面的,「是你的名字。我讓店家刻上去的。」
奧俐略盯著那玫瑰色的光澤,好一會,便抬起頭,蜜色的兩眼探著里奧。「幫我戴。」他小聲得快要靠唇語來讀出他的話。他目不轉晴地看著里奧。里奧看住那雙開合的唇,覺得心臟又有點苦悶,他拿起鑰匙頸鏈,小心翼翼地撥開奧俐略的金髮,雙手繞到奧俐略的後頸,扣上。
「好了。」收回手時,不經意的擦過對方的頸,里奧為此而煩躁。他覺得心臟又加速了。「這個要戴著呀,我讓曾經是聖職者的工匠做的,咒文有保護的力量。」里奧拉起奧俐略的手,按在那鑰匙上。「能保護你,不讓妖影入侵。」
奧俐略摸摸那把小小的鎖匙,目光還沒放過他,那雙蜜糖似的眼睛在黑暗中越發越明亮。「里奧,」奧俐略突然趴在他身上,依然小聲說著。「別回去,一起睡。」
「啊?不好吧......我才剛回來也沒洗澡。」抓抓頭髮,里奧現在才懂得尷尬,肩上的小貓跳到奧俐略的頭上,窩在那頭金髮上喵喵叫。奧俐略動也不動的,靠著他,嘀咕:「那洗完回來,不然我去你房間好了。」
里奧垂頭,手輕按在奧俐略肩上,輕輕的把人推開。他小心地捧起奧俐略的臉,說:「為什麼,喜歡跟我一起睡嗎?」
奧俐略抿抿唇,不自覺地向里奧傾前了一點。「……想見到你。」那聲音充滿青澀。
「只是這樣?」歪頭,里奧也靠近那張微紅的臉。
奧俐略經不起他這樣反覆的問,他半垂著眼,睫毛下的棕色眼珠如水面的浮影。「不夠嗎?」偶爾里奧的問題會把他的語言趕絕。
「我從來,都是個貪心的人呀。」里奧的額抵在奧俐略的,聽著彼此的呼吸聲,逐漸變得急促。「奧俐略......」距離一點一點的縮窄,只差一點,就貼上對方的唇。
他吸著奧俐略的吐息,奧俐略的手攀上他的肩膀,像是以他為依靠似的,一言不發。那細微的呼吸在他唇上清楚仔細不過。似是得到默許的,里奧輕輕的吻上,無比溫柔地吻著。奧俐略勾著他的頸子,順從這突然的吻,他的雙手就像羽毛地落在里奧的頸子上。里奧環著奧俐略的腰,他覺得心臟快要壞掉了,他想一直抱緊眼前的人,不讓人溜走。雙唇稍稍分離,里奧撫著奧俐略的臉,燙人,他也同樣。再次吻上,青澀地探進對方的唇,探索似的挑逗,他收緊在奧俐略腰上的手,他覺得不知所措,卻不願放開。
奧俐略溫馴地迎合著他,雖然也是同樣缺乏技巧,但他的吻沒有被抗拒,那甜蜜的舌頭緩慢地和應著他,在他的主動之下,順然地配合著。里奧無暇為這順從而興奮,他的腦子空白一片,只有眼前的奧俐略。唇舌交纏,不自覺的擁抱著彼此,直至分開,手仍沒有放開的意思。
急促的心跳聲,和因接吻而加劇的呼吸喘息,成了這黑暗中唯一的聲音。里奧依舊緊抱著奧俐略,把人緊緊的包在懷裡。柔軟的觸感,還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氣,里奧低頭,蹭蹭懷中人的金髮。奧俐略兩頰緋紅,手指在摸索那純黑的頭髮,最後把手指待在對方同樣微紅的臉頰上。他依靠著對方的身體,輕聲道:「快去洗澡吧,好累。」
里奧的下巴抵在奧俐略頭上,合上眼,帶笑的說:「真的,好累。」小白貓早已跳到地上,對突然抱在一起,讓牠無立足之地的人喵喵叫。里奧梳理著奧俐略的金髮,對小貓苦笑。側頭輕吻金髮下的耳朵,小聲說:「明天洗澡好了,現在好想睡。」
「髒……算了,」奧俐略噘起唇,也輕輕戳著里奧的臉。「大不了我明天也再洗一次。」他拉著里奧到了床邊,又把掉了在地上的黑色小熊塞回他手上。「晚安。」
把小熊放在枕邊,也爬上奧俐略堆滿玩偶的床,看著早已躺好的人,也跟著躺在旁邊,拍拍床,讓小貓跳上來窩好。「晚安,奧俐略。」側頭看著對方的側臉,里奧半垂下眼,握上對方的手,然後安心的合上眼睛。